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按照西方历史叙事:古埃及第一王朝出现于距今约5100年,苏美尔的出现在距今约4800年时,中国第一王朝是商朝。当然,即便我们说中国第一王朝是夏朝,那么最早的王朝还是比古埃及、苏美尔的短千年左右。
“王朝”不可能凭空出现,此前必然存在区域性的国家阶段,即从早期国家开始逐步演化出王朝。那么,世界上第一个“国家”,到底会出现在哪呢,中国、古埃及、苏美尔中的哪一个呢?中国考古改写认知,5800年前中国已经进入“国家”阶段。
按照古埃及、苏美尔、中国第一王朝出现时间倒推来看,古埃及才应该是最早进入国家阶段,但考古事实却并非如此。
首先,古埃及的国家阶段
吴于廑与齐世荣的《世界史·古代史编·上》记载:在阿姆拉特时期,古埃及出现了私有制和阶级分化的萌芽;在格尔塞时期,古埃及确立了私有制,出现明显的阶级分化,国家也在这一时期形成。因此,古埃及在格尔塞时期进入国家阶段。
所谓格尔塞时期,又称涅伽达文化晚期,距今5500—5100年。此时,在尼罗河下游陆续出现了若干个小国家,彼此之间混战不休,距今5100年时古埃及初步一统上下埃及,由此出现“第一王朝”,之后经历了古王国时代、中王国时代和新王国时代三个时代。
其次,苏美尔的国家阶段
苏美尔明显的阶级分化,出现在乌鲁克文化时期,就是距今5500年—5100年。西方考古认为,此时产生了奠定苏美尔文明传统的三项成就,即塔庙式的神庙建筑、圆柱形的印章和文字的发明,说明苏美尔已进入阶级社会,也就是进入了国家阶段。
距今5100—4800年时,苏美尔城邦进入了一个“诸国争霸”的时代。距今4800年—4371年,苏美尔进入“苏美尔早王朝”时期。可见,苏美尔与古埃及的历史进程,存在着惊人的相似性。另外,“4371年”这个如此精确的年代,如何测算出来的?西方历史叙事中的上古很多历史事件,年份都能精确到个位数,这一点挺让人费解的。
第三,中国最早进入国家阶段
过去百年,中国考古不断深入,取得了很多重大成果,其中之一是搞清楚了中国进入国家阶段的大致时间。去年,国家文物局发布了中华文明探源工程第五阶段工作最新研究成果:中国大约从5800年前进入国家阶段,安徽凌家滩遗址、辽宁牛河梁遗址是古国时代的重要代表。
凌家滩之后,中国经过大约1800余年的整合与重组,最终在距今4000年时由大禹建立了第一王朝。当然,尚书第一篇是“虞书”,讲述了尧舜禹事迹,而以陶寺遗址来看,虞朝极有可能存在过,但即便如此,陶寺遗址也仅距今4300年,即中国经过1500年的王国战争而出现王朝。
通过上述比较,不难看到一个基本事实,就是中国最早进入“国家”阶段,其后应是古埃及,最后才是苏美尔。
值得一提的是,西方对文明的标准定义是“青铜、文字、城市或宗庙”,但玛雅文明地区缺乏青铜矿而没有青铜,难道玛雅帝国没有进入文明阶段?匈奴、蒙古一度没有文字,难道他们没有进入文明阶段?可见,这一标准存在严重问题。对此,中国提出“城市、阶级分化、王权与国家”的文明三标准,就更符合世界各个文明的情况,而据此来看,中国文明史多少年?
通过上文可知,从进入国家阶段到王朝出现,古埃及用了区区不到400年,苏美尔用了不到600年,中国却用了1800多年,将虞朝列为第一王朝的话就是1500多年。
问题在于:古埃及与苏美尔到底吃了什么灵丹妙药,历史进程何以如此之快,远远超过了中国?难道是中国疆域太大、王国众多,想要诞生王朝的难度属于地狱级?
的确,中国上古一个“王国”,所控制的有效疆域、人口、产出的粮食与陶器等,往往可能就相当于古埃及、苏美尔的一个王朝,由此导致中国的“王朝”出现难度极大,需要将近2000年的孕育,这是有可能的。但纵观这三大文明,其中依然还有很多令人费解之处,比如以下三点:
首先,单就新石器时代来说,中国从新石器时代开始,就有大量古人类活动的遗址,东南西北都有,连续传承没有断绝,且很多遗址规模很大。但最早的古埃及遗址距今7000年左右,当时是法尤姆文化B,还没有陶器,到法尤姆文化A时才有粗糙的陶器。然而,短短一两千年后,极度落后与短暂的古埃及犹如打了鸡血,迅速成为璀璨的文明,苏美尔与之大致相仿。
其次,不仅仅是王朝出现的速度,还有很多革命性的技术出现,古埃及与苏美尔都快的不可思议。比如古埃及文明,7000年时才开始烧制陶器,1000年后出现铜器,1500年后出现彩陶,出现铜器后1000年进入青铜时代。但中国2万年前出现陶器,经过万年才研制出彩陶等,这些技术孕育速度都远远落后于古埃及与苏美尔。
第三,在国家出现前后,中国史前遗址规模都很庞大,凌家滩遗址160万平方米,大地湾遗址110万平方米,杨官寨遗址100万平方米,双槐树遗址110万平方米,但古埃及与苏美尔的却都很小,下图是古埃及前王朝时的遗址面积情况。甚至,古埃及所有史前遗址面积加起来还不如长三角史前遗址的规模。遗址规模小,往往代表整体实力一般。
总之,与中华文明相比,不值一提的古埃及与苏美尔文明,迅速进入“国家”阶段,并在之后犹如吃了什么灵丹妙药,以违背常理的方式,飞快的惊人的速度进化。
按照正常历史演化而论,早期人类社会是呈螺旋式上升,在进步与反进步的矛盾中缓慢前行,故而需要漫长的演化期;同时,很多革命性的技术进步,也需要漫长的探索。但西方历史叙事下的古埃及与苏美尔文明,都是近乎以直线演化的方式出现,但在该缓慢演化的时候,却又仿佛静止不动,让人惊叹又不解。
综上,以迄今为止的考古发现看,世界上“最早的国家”无疑出现在中国,其背后则是“百万年人类史、一万年文化史”为基础。经过多轮内部整合与重组,最终才在距今4000年时出现“王朝”。
但这一结论带来的疑问则是:缺乏前序演化的古埃及、苏美尔社会,在国家到王朝的历史进程中,何以与中国大不相同,而是近乎以直线的方式飞速进化,驱动如此飞速进化的基础与动力何在?